南昌郊外

喜歡踱步思考的“四級鉗工”

2024-08-21 15:22:34來源:環(huán)球人物網(wǎng)-《環(huán)球人物》雜志作者:劉舒揚


在江西,剛出生的外孫女給鄧小平帶來了難得的寬慰。

1969年10月18日上午8時左右,時任江西省革命委員會(以下簡稱革委會)核心小組辦公室主任程惠遠(yuǎn)接到一通電話。

電話是從總理辦公室打來的,周恩來總理通知江西省革委會,中央決定鄧小平、陳云、王震等到江西“去蹲蹲點,適當(dāng)參加勞動,向群眾學(xué)習(xí)”,請他們妥善安置好,生活上要給予照顧。

在鄧小平一生頗具傳奇色彩的“三落三起”中,有兩落都與他的祖籍地江西有關(guān)。

20世紀(jì)30年代初期,他在江西中央蘇區(qū)被“左”傾錯誤路線打成“毛派的頭子”,下放農(nóng)村勞動改造,這是他政治生涯的第一次跌落。此次到南昌市郊新建縣(今新建區(qū))蹲點,是第二落。

江西四面湖山合圍,省城南昌正位于贛鄱腹地,隱而不彰。新建在南昌西北方向,距離市區(qū)10多公里,地勢綿亙起伏,是古時南昌的天然屏障。

從1969年深秋到1973年初春,一條一尺多寬、1.5公里長的田間小道連接起鄧小平的居所和勞動工廠。鄧小平和妻子卓琳每天經(jīng)此路去上班,再沿此路回家,日復(fù)一日,小道變得清晰、堅實,他對中國發(fā)展道路的思考也愈加完備、成熟。

這條小得在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小道被人們親切地稱為“小平小道”。南昌市小平小道陳列館負(fù)責(zé)人孟欣告訴《環(huán)球人物》記者,鄧小平同志走在小平小道上的3年,直接影響了1975年他復(fù)出后領(lǐng)導(dǎo)的全面整頓和1978年以后的改革開放。


當(dāng)年,這條小道連接起鄧小平的居所和勞動工廠。

2008年12月,卓琳在給南昌市小平小道陳列館的信中寫道:“江西、南昌、新建,是我們永遠(yuǎn)不能忘懷的地方。拖拉機廠工人師傅們的深情厚誼至今仍然溫暖著我們的心。而從‘小平小道’上延伸出去的,則是一條通往國家富強、人民幸福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康莊大道。”

“老鄧”

故事發(fā)生在一個深秋。

1969年10月22日,一架老式伊爾—14型軍用飛機降落在南昌向塘機場。鄧小平與妻子卓琳、繼母夏伯根走下舷梯。這一年,鄧小平65歲,卓琳53歲,夏伯根70歲。

10月的新建,氣候舒適,原福州軍區(qū)南昌陸軍步兵學(xué)校(以下簡稱步校)里,沙石路兩旁的梧桐闊葉蔽日遮天。步校中有一幢灰頂紅磚的兩層小樓,是原校長的宿舍,人稱“將軍樓”,就是鄧小平一行三人在這里的“家”了。

小樓前種有4株月桂,進門,一樓有個中廳,右邊一扇門,進去,有一間飯廳、一間廚房。走上吱吱作響的木樓梯,樓上一間起居室,兩間臥房;向南是一個長長的陽臺。時任江西省軍區(qū)政治部干事黃文華和一名姓賀的小戰(zhàn)士住在樓下。

一公里外就是新建縣拖拉機修配廠,全廠80余人,屬縣辦國營工業(yè)。安頓下來不久,鄧小平和卓琳就被指定到這個廠參加勞動。


鄧小平曾在新建縣拖拉機修配廠勞動。

老工人程紅杏至今記得第一次見到鄧小平時的情形。她告訴《環(huán)球人物》記者:“那是1969年11月9日,上午9點左右的樣子,他走進修理車間大門,穿著一套卡其布的深藍(lán)色中山裝,腳上是草綠色軍用膠鞋,笑瞇瞇地和我們打招呼:‘早上好!’”

對于鄧小平的遭遇,程紅杏和工友們多少知道一些,可眼前,“根本看不出他心里有什么委屈,就是一個普通老人”。卓琳跟在鄧小平身后第二個進來,也是同樣的打扮;黃文華走在第三個。

那時程紅杏不過21歲,她是新建本地人,中專畢業(yè)后被分配到這家工廠,負(fù)責(zé)修理拖拉機的發(fā)動機、馬達(dá)、電瓶、喇叭等器件,是電工班班長。

按照規(guī)定,工人們稱呼鄧小平為“老鄧”。起初,老鄧的任務(wù)是用汽油清洗機器零件,但他手抖,拿不住東西,彎腰也困難,后來改看圖紙,可眼睛老花,做得也很勉強,最后還是鄧小平自己提出,想干一點出力氣的活。

那時,連接拖拉機車斗和車頭的是一種特殊螺絲,這種螺絲經(jīng)過精加工后,還要再手工銼掉一邊,才能起到固定的作用。銼螺絲,就成了鄧小平每天的工作。

程紅杏注意到,鄧小平“銼得相當(dāng)好,相當(dāng)于四級鉗工的水平”,那是老師傅才有的手藝。有人好奇,老鄧的銼刀怎么端得這么平穩(wěn)?他回答:當(dāng)年我在法國勤工儉學(xué),學(xué)過的。

鄧小平工作很認(rèn)真。冬天,他穿著棉衣進廠,銼幾下,身子熱了便脫掉外套,露出里面的淺色毛衣,在沒有暖氣的車間里時常干得大汗淋漓。

“因為我們自己也有工作,不會經(jīng)常關(guān)注他,但偶爾瞄到,他都在很認(rèn)真地干活,做起事來也很利索,所以我們對他很敬佩。”程紅杏告訴《環(huán)球人物》記者,鄧小平極少說話,也很少走動,可讓她驚訝的是,一次,有位前一天沒上班的工友出現(xiàn)在了鄧小平面前,鄧小平立即說:你昨天沒有來。“我們車間有30多個人吶,可見他觀察得非常仔細(xì)。”

卓琳被安排和女工們一起清洗線圈,也在修理車間,工作區(qū)域與鄧小平是挨著的斜對角,距離不過一二十米。程紅杏是帶她的師傅,卓琳性格開朗,兩人很快相熟。

卓琳有時會聊起她的孩子們,那時候,鄧小平夫婦的兒女們都不在身邊:在北京大學(xué)讀書的長子鄧樸方因受迫害而跳樓,摔斷了脊椎,正在北京的解放軍總醫(yī)院接受治療;長女鄧林在河北宣化勞動鍛煉;次女鄧楠被學(xué)校疏散到北京郊區(qū);三女鄧榕和小兒子鄧質(zhì)方分別在陜北和晉中插隊。

“應(yīng)該說,這是小平同志人生中非常痛苦的時期,他失去一切職務(wù)來參加勞動,而這里的勞動條件是非常簡陋的。同時他作為父親,不能保護自己的子女,有很多無奈。”孟欣告訴《環(huán)球人物》記者。


2024年7月,南昌市小平小道陳列館負(fù)責(zé)人孟欣在陳列館內(nèi)接受《環(huán)球人物》記者采訪。(熊文浩/攝)

可工廠里的鄧小平夫婦卻始終“笑瞇瞇的”,程紅杏回憶:“看不出有什么,一點都感覺不到他們有什么心事,他們夫婦每天勞動半天,他早上一進門就是‘同志們好’,下班離開前說:‘同志們,明天見!’”

樂觀主義向來是鄧小平的“秘密武器”。20世紀(jì)30年代在中央蘇區(qū)時,他遭“左”傾路線打擊,被撤銷職務(wù),受黨內(nèi)“最后嚴(yán)重警告”處分。時任少年工作部先鋒部部長劉英晚上經(jīng)常和鄧小平等人聚在一起聊天,搞“精神會餐”。鄧小平從來不透露自己受打擊,好像沒有這回事,“我不知道他倒霉了。我覺得他這個人很有意思,因為他還是那么風(fēng)趣、那么瀟灑,講起話來還是那么幽默。”

在拖拉機修配廠,鄧小平待人真誠,工人們的回應(yīng)也直接、熱烈。鄧小平夫婦每天上工,從“將軍樓”走到工廠要繞一個大彎,差不多花費40分鐘,要走公路,中間還經(jīng)過一個長途汽車站,容易引人注意,不太安全。

修配廠負(fù)責(zé)人羅朋同黃文華等人商量后,在工廠的后土墻上開了個小門,沿荒坡和田埂修出一條小路,將鄧小平夫婦的路程縮短至二十來分鐘。

程紅杏說,當(dāng)?shù)氐耐潦屈S土,“天晴就是一塊銅,下雨就是一包膿”,細(xì)心的工人們自發(fā)地把食堂燒剩的煤渣運過來鋪路,使得路又好走了許多。

此后,無論刮風(fēng)下雨、酷暑寒冬,除生病有事外,每天清晨,都可以看到鄧小平夫婦二人在前,黃文華在后,走在這條田間小道上。有人說,中國后來發(fā)生的許多事情,就是從這條小道延伸出來的。

“新的生活總會習(xí)慣的!”

1970年3月,一個尋常的工作日,程紅杏正帶著卓琳清洗線圈。突然,卓琳盯著鄧小平的方向,神色緊張起來。

程紅杏扭頭看去,發(fā)現(xiàn)鄧小平面色蒼白,在工作臺邊將倒未倒。“大家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我們對病的見識也很少,不知道什么叫低血糖,也沒有聽到過這個名字。卓琳馬上問我,小程師傅,你家有糖嗎?”程紅杏剛生了小孩,家里恰好有紅糖,她跑回家,沖了一碗紅糖水端來給鄧小平喝下,緩解了他的癥狀。


鄧小平的工作臺。2024年7月,程紅杏接受《環(huán)球人物》記者采訪。(周超斌/攝)

幾天后,卓琳遞給程紅杏一個牛皮紙包:“小程師傅,這個還給你。”程紅杏接過來,打開一看,是包白糖,足足有半斤。

“買糖要憑糖票嘛,他們夫婦知道我們買糖不容易,給了我這么多,我很感動。”程紅杏沒有把這些糖拿回家,而是分給了廠里的工友們。她不知道,此時,鄧小平、卓琳夫婦的工資,已停發(fā)兩個月了。

剛到南昌時,鄧小平和卓琳每月工資仍照發(fā),鄧小平是404元,卓琳120元。1970年1月,兩人接到通知:停發(fā)工資,改發(fā)生活費。鄧小平每月120元,卓琳60元,夏伯根25元,合計205元。

收入驟減,鄧小平依然樂觀。2月9日,他致信時任中共中央辦公廳主任汪東興——這是他與中央保持聯(lián)系的一種方式。鄧小平寫道,坦率地說,這個數(shù)目對于我們這個九口人之家(我們夫妻,我的繼母,五個孩子,還有一個卓琳姐姐的孩子也是我們供給的),是不無困難的。但是,黨既作了這樣統(tǒng)一的規(guī)定,我們沒有理由提出額外的請求。新的生活總會習(xí)慣的!


鄧小平夫婦及繼母夏伯根(左一)在江西南昌生活時的留影。

一家人更節(jié)省了。肉,兒女回來探親時可以吃,平時盡量不吃;茶葉太貴,茶就不喝了;酒,買本地出產(chǎn)的三花酒,便宜,只在勞動回來的午飯時喝一小杯,并嘗試自己釀米酒,還托程紅杏買來酒引子;煙,一下子戒不了,但可以減量,上午去工廠一根不抽,午后和晚上抽幾根,按時按量,絕不多抽。

卓琳還請程紅杏修補過一個搪瓷臉盆,臉盆表面的搪瓷掉了,盆底破了幾個洞。“我一看,問她,這么破的東西你還要用?”程紅杏是電工,可以用焊錫把窟窿給焊上。“這不蠻好嘛!”卓琳拿著補好的臉盆,高興地說。

平時在家里,卓琳負(fù)責(zé)掃地、擦桌、洗衣等輕活,夏伯根負(fù)責(zé)做飯。鄧小平算是“壯勞力”,砸煤、劈柴、拖地板等重活都是他負(fù)責(zé)。遇到天氣熱自來水上不了樓的時候,他還負(fù)責(zé)把水從樓下往樓上提,一桶約有50斤重。后來,他又在院子里“開荒”種菜。

卓琳有高血壓,不能多動,鄧小平挖地時,她就拿個小板凳坐在旁邊撿石頭。夫婦倆拜托戰(zhàn)士小賀買來茄子、辣椒等蔬菜的種子,又養(yǎng)了幾只小雞,既有雞蛋,又可以吃雞肉。

1970年9月13日,鄧小平在給汪東興的信中寫道,勞動成了我們最大的一種需要,雖在盛暑,我們也堅持到工廠。在自己院內(nèi),還種了點菜蔬。我們對外沒有別的來往,只同幾個小孩通信。

鄧小平在南昌一共度過了兩個夏天,其中,1971年的夏天是最忙、最累的。

這年6月,鄧樸方被送到了步校“將軍樓”。此前,他被趕出醫(yī)院,在清河社會救濟院度過了無人照料的幾個月,后來在父親鄧小平的請求下被送到了南昌。

南昌本就有“火爐”之稱,1971的夏天又格外炎熱,對于久居北方的鄧小平一家來說,“苦夏”一詞,恰如其分。

鄧小平仍每天上工。悶熱的車間里,他的衣服常常被汗水浸透,卓琳勸他干一會兒坐下來休息休息。他說:“不是不坐。一坐下來,我就站不起來了。”

回家,鄧小平還要照料兒子。鄧樸方是高位截癱,需要睡硬木板床,而且不管白天黑夜,必須每兩小時翻一次身,否則會長褥瘡。3位老人做了分工,鄧小平照例干最重的,如翻身、擦澡;卓琳干最臟的,如倒屎倒尿、換洗弄臟了的墊布;夏伯根主要負(fù)責(zé)做飯送飯,和卓琳一起洗衣物。鄧榕也從陜西趕回來幫忙。

做這些時,卓琳會跟兒子說說話,鄧小平則一言不發(fā)。后來,鄧樸方回憶起這一幕時依然動容:“父親并不說什么,但他為我做事情,每件事情都做得非常認(rèn)真、細(xì)致。換個角度來說,他過去是一個很重要的領(lǐng)導(dǎo)人,這種情況下為子女非常細(xì)致地一點一點地做事情,而且每天做得很認(rèn)真,有時候回想起來,會感到心里面酸酸的。”

“今后的日子會好起來的”

到新建一段時間后,由于活動量增加,鄧小平一改剛來時的瘦削和憔悴,人胖了一些,精神也好了許多。從1969年12月上旬開始,鄧榕、鄧質(zhì)方等相繼來探親,鄧小平的心情更加愉悅。自1970年1月1日起,他戒掉多年的習(xí)慣,不吃安眠藥了。

鄧小平仍希望復(fù)出工作。初來新建時,組織上將鄧小平安頓好后,問他還有什么要求。鄧小平說:“我同意中央對我的安排。我到江西來了,但我還會出來工作的,我還能為黨工作十年。”

那是鄧小平韜光養(yǎng)晦的歲月。北京的藏書被運過來,主要有馬列主義經(jīng)典著作哲學(xué)和中國歷史、中國文學(xué)、中國戲劇、外國歷史、外國文學(xué)等方面的書,以及一些回憶錄、傳記等。除勞動、鍛煉外,他的大部分時間用來學(xué)習(xí),每天讀書、看報、聽廣播。

鄧小平保持著用涼水沖澡的習(xí)慣,冬天也不例外。南昌的冬天,陰冷潮濕,透骨寒心,鄧小平卻“以冷制冷”。他用毛巾浸上冷水,使勁擦,把身上擦得紅紅的。擦完后,他總是精神爽朗地說:“我冬天洗冷水澡,就不怕冷,還可以提高身體抵抗力,可以預(yù)防感冒不生病。”

鄧小平還堅持鍛煉,以保持強健的體魄。他規(guī)定自己每天走夠一萬步:上下班在小道上大約走5000步,回家后,黃昏日落之前,圍著“將軍樓”再走5000步。憶及當(dāng)年的情形,鄧榕感慨道:“圍著小樓,他一步一步、一圈一圈地走著,走得很快,卻很從容。他就這樣走著,沉默地走著,一邊走著,一邊思索。”

在這3年多的時間里,鄧小平到底思考了什么?

有一天,為了讓躺在病床上的鄧樸方有點事情可干,鄧小平找到修理車間的主任陶端縉,問廠里有沒有電機、無線電等方面的活,鄧樸方在北京大學(xué)學(xué)的是物理,可以幫助做一些。

陶端縉說,沒有。鄧小平又問陶端縉家里有沒有壞了的收音機,可以讓鄧樸方幫助修理。陶端縉回答:我家里每月收入只有四五十元,家里有老人和4個孩子,生活困難,根本買不起收音機。鄧小平?jīng)]有再言語。

“鄧小平同志在新建期間,正是社會主義建設(shè)曲折之時。在這里,他對中國的貧窮落后有了最直接的觀察和最切身的體會。”孟欣告訴《環(huán)球人物》記者:“工人們的生活,小平同志是放在心里的,他對‘什么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shè)社會主義’進行了深刻思考。”

回家探親的兒女也給父親帶回了來自一線的消息。鄧榕告訴父親,隊里只有她一個從北京過來插隊的學(xué)生,自己這個隊在陜北算是富的,年成好的話,一個工(一個壯勞力)勞動一天可以掙一毛二三分錢。鄧小平邊聽邊皺眉頭。

后來,隨著中國政治氣候的變化,鄧小平的復(fù)出事宜有了轉(zhuǎn)機。1972年6月,鄧小平夫婦接到通知,他們的工資開始照發(fā)。8月,鄧小平再次寫信給毛主席,懇切表示,希望能為黨和國家再做幾年工作。毛主席很快作出批示,回顧和肯定了鄧小平過去的功績,毛主席寫道:“這些事我過去講過多次,現(xiàn)在再說一遍。”

鄧小平的處境大大改善了。自1972年11月至1973年2月,他先后獲準(zhǔn)到樟樹、井岡山、瑞金、景德鎮(zhèn)等10多個地區(qū)調(diào)研,了解當(dāng)時國家工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和國民經(jīng)濟的實際運行情況,特別是更直接地了解人民群眾生產(chǎn)生活情況和基層社會的情況。

陪同他參觀的原寧岡縣革委會副主任劉步文后來回憶說:“小平同志到寧岡參觀以后,往周圍看了看。當(dāng)時,看到老俵們的住房比較差,衣著也很差,他就開口問了,老百姓吃得、住得怎么樣。我說,現(xiàn)在還是比較苦,人均收入每年就三十幾塊到四十幾塊錢,雞鴨鵝養(yǎng)得很少,還有不少倒欠戶。小平同志聽完了以后,說‘今后的日子會好起來的’,就講了這么一句話。”

1973年2月18日,卓琳和鄧小平的妹妹鄧先群提著一包白糖、一塊豬肉來到程紅杏家,向她告別,他們就要啟程回京了。消息傳開后,第二天一早,許多拖拉機修配廠的工人提著籃子,或裝著花生,或裝著雞蛋,直奔步校“將軍樓”。

樓前已停好了汽車,行李全部打包好,整裝待發(fā)。鄧小平看到大家,很高興,從樓上搬下一張圓桌,在上面擺滿了瓜子、糖果,以及一些四川特產(chǎn)芝麻糖等食品。“他講,這幾年得到大家關(guān)照,謝謝大家了。”程紅杏記得,鄧小平站在門口,和工友們一個一個握別。

1973年3月10日,中共中央作出《關(guān)于恢復(fù)鄧小平同志的黨的組織生活和國務(wù)院副總理的職務(wù)的決定》。1975年1月5日,鄧小平被任命為中央軍委副主席兼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參謀長。同年1月8日至10日,中共十屆二中全會在北京召開,會議追認(rèn)鄧小平為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選舉鄧小平為中共中央副主席、中央政治局常委。


1973年8月,鄧小平在中國共產(chǎn)黨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當(dāng)選為中央委員。左為鄧穎超。

1975年初,四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閉幕后,鄧小平在毛主席、周總理的支持下,全面主持中央和國務(wù)院的日常工作,大刀闊斧地進行了全面整頓。他還提出“科學(xué)技術(shù)是生產(chǎn)力”的重要觀點,要求一定要搞好科學(xué)技術(shù)工作。


1974年底,毛主席稱贊鄧小平人才難得,政治思想強。

中央黨史和文獻(xiàn)研究院原院長冷溶認(rèn)為,1975年的整頓是我們后來進行的撥亂反正和改革開放的一個大膽嘗試,建設(sh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中的許多重要思想觀點和改革的一些重要措施,在1975年就已經(jīng)醞釀了。

一場更為振奮人心的改革已經(jīng)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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