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年前日本第一位白人武士 幕府將軍的英國家臣

加入環(huán)球探險船隊  成為德川家康心腹

400年前，日本幕府有一位英國家臣

圖片說明1：畫師筆下亞當斯會見日本大名的情景。

好萊塢最新制作的日本史詩劇集《幕府將軍》近日上線流媒體平臺，獲得日本和國際媒體的好評。神秘歐洲船只靠岸日本的背后，是日本第一位外籍武士三浦按針開啟德川家康“家臣生涯”的故事。1598年，由5艘帆船組成的荷蘭船隊在繁忙的鹿特丹港整裝待發(fā)，即將跟隨船隊踏上冒險之旅的英國人威廉·亞當斯可能怎么也想不到，他的人生會因此發(fā)生巨變，并在遙遠國度的歷史上留下痕跡。

遠洋冒險的幸存者

亞當斯出生在英國東南部的一個貧寒人家，憑借強健的體魄和膽大心細的性格很快成為優(yōu)秀的引航員。冒險家弗朗西斯·德雷克完成環(huán)球航行時，各國商人關于東方國度“金銀遍地”的故事正在風靡。因此，當34歲已娶妻生子的亞當斯聽說有船隊計劃前往東印度群島、需要引航員時，便沒有絲毫猶豫地加入了探險的行列。

船隊計劃向西穿越大西洋與太平洋。令人始料不及的困境接踵而來，出發(fā)僅3個月后，船隊司令就途中病死；沿南美洲東岸航行期間，船隊遭遇食物匱乏、敗血癥、熱帶疾病困擾和沿岸部落的追殺；抵達麥哲倫海峽時，因冬季封凍寸步難行……船隊還遭遇了暴風雨，5艘船被吹得“七零八落”，各船被迫自行前往秘魯海岸會合。分別后，“快樂使者”號破損嚴重被西班牙人俘虜，“信仰”號私自返航，“忠誠”號被葡萄牙人抓獲，“博愛”號在秘魯海岸遭遇當?shù)夭柯浞鼡魝鰬K重，“希望”號同樣備受打擊，萬幸的是，“博愛”號與“希望”號最終會合了。

1599年11月，殘存的船員商議決定放棄前往東印度群島，轉向傳說中位于中國東北方向、擁有諸多財富的日本。橫渡太平洋時，“希望”號連同其船員在暴風雨中被大海吞沒，航海圖上對日本位置的錯誤標記，與饑餓、疾病一起摧殘著剩余船員的身心。1600年4月，陷入絕望的船員終于望見地平線上升起的塵煙——“博愛”號成功抵達日本，雖然出發(fā)時的龐大船隊只剩下20多人。

日本第一位白人武士

然而歷盡艱辛的亞當斯等人尚未擺脫對大海的恐懼就再陷險境。早已在日本傳布天主教的耶穌會、方濟各會教士對信奉新教的荷蘭人、英國人敵意很大，教唆當?shù)厝毡救颂幩来瑔T，亞當斯為此一度下獄，直到他獲得日本統(tǒng)治階級的關注，在當時的政治中心大阪拜見即將改變其命運的人——德川家康。

當時的日本被戰(zhàn)亂割據(jù)的陰影籠罩，德川家康是權力中心人物之一，他在戰(zhàn)斗中運籌帷幄，且知人善任、求賢若渴，重視來自海外的事物。英國人亞當斯的到來無疑引起了德川家康的好奇，在亞當斯的描述中，德川家康“睫毛很長、胡子若有若無”，個子矮胖，卻有著極強的洞察力，敏銳地發(fā)覺了英、荷等國與西、葡之間的矛盾，并對“博愛”號的航線、亞當斯獻上的世界地圖十分感興趣。

1600年10月，德川家康在關原之戰(zhàn)中奠定了自己的統(tǒng)治地位，3年后就任“征夷大將軍”，統(tǒng)治中心位于江戶（現(xiàn)東京）的“江戶幕府”。

當時的日本雖然海上活動頻繁，造船技術卻相對落后，漂洋而來的“博愛”號無疑點燃了德川家康的野心?？粗貋啴斔勾犗冗M的造船、金屬加工技術，以及航海經(jīng)驗。德川家康將亞當斯召至江戶，命令他以“博愛”號為原型建造一艘足以航行至菲律賓或墨西哥的小船。

于是亞當斯與船員們前往伊豆半島附近的造船廠，先后復刻出兩艘排水量為80噸和120噸的西洋式帆船。兩艘船性能卓越，其中一艘后來還被德川家康借給海上遇難的西班牙人。亞當斯因此獲得德川家康信任，時常被召喚進入江戶城講述數(shù)學、幾何和航海知識，充分利用自己的語言優(yōu)勢，在德川家康處理對外關系時充當翻譯、建言獻策，成為幕府將軍的心腹智囊。

遠航的探險者也會思念故土，但德川家康拒絕了亞當斯回國的請求，為表慰藉，德川家康賜予后者位于三浦郡逸見村的肥沃田地、位于江戶日本橋附近的精致宅邸，以及象征武士身份的佩刀權和日本名“三浦按針”——日本史上第一位白人武士誕生。后來三浦按針又娶了一位日本女子為妻，生子起名約瑟夫，繼承三浦按針的身份和領地。

西方對日貿易的中介

經(jīng)由改名“三浦按針”的亞當斯中介，荷蘭商人得以拜見德川家康并獲得貿易許可，開始在九州平戶設立商館。后來，亞當斯偶然得知不列顛東印度公司在印度尼西亞的萬丹設有商館，他去信聯(lián)系，建議英國與日本往來經(jīng)商。1613年6月，從英國出發(fā)、經(jīng)停萬丹的商船“丁香”號，在船長薩里斯的率領下抵達平戶。在亞當斯的陪同下，薩里斯一行拜見了德川家康，同樣獲得了對日貿易許可。

或許是出于多年陪伴的感情，德川家康1613年意外地許可亞當斯隨“丁香”號返回英國。然而亞當斯可能早已習慣日本的生活，并未就此回國，而是同意受雇于東印度公司，協(xié)助英國平戶商館開展貿易活動。此后，亞當斯一方面憑借德川家康的信賴幫助商館解決各種問題，另一方面積極推動對外貿易，親自前往琉球、暹羅等地購買利潤較高的蘇木、龍涎香等。

1616年，德川家康的生命走向終點，他的死亡給亞當斯和英國商館都造成了不小的打擊，英國商館雖然保留了繼續(xù)進行貿易的許可，但不再被允許在平戶以外自由活動。

1620年，55歲的亞當斯舊病復發(fā)，身體日漸衰弱，口授遺囑將自己的財產(chǎn)均分給英國和日本兩地的家人后，于當年5月在平戶離世。首位踏足日本的英國人、武士三浦按針的離世，連同幾年后英國平戶商館的關閉，以及日趨強化宗教禁令、逐步走向“鎖國”的日本政治形勢一起，宣告了一個東西方頻繁交流時代的結束。（本文作者是山東大學儒學高等研究院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