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是我敬愛的老師金開誠先生的忌日。
金開誠先生(1932年11月-2008年12月14日),生于江蘇無錫,著名學者,北京大學教授。1981年加入九三學社,先后擔任九三學社第七、八屆中央委員和常委、副主席。他是第六屆到第十屆全國政協(xié)委員,擔任過全國政協(xié)多種重要職務(wù),曾是中央社會主義學院、中華文化學院副院長、華夏文化紐帶工程副主席。
我于1978年考入北大中文系,進校就聽人介紹,金先生的課深受全校學生歡迎。我選修了他講的《文藝心理學》專題課。他是恢復(fù)高考以后,在全國第一個開“文藝心理學”課的先生。當時,學術(shù)領(lǐng)域百廢待興,金先生的研究帶有“拓荒”的性質(zhì)。單是“文藝心理學”這幾個字,也足以讓學術(shù)界注目。他運用文藝領(lǐng)域豐富的事例,把文藝心理學課講得引人入勝。因為外系的學生也來聽課,所以上他的課得早點去教室,否則沒座位。
金先生在課中常穿插一些“離題話”,即與文藝心理學沒直接聯(lián)系的觀點。而我,覺得聽那些“離題話”與聽正式內(nèi)容相比較,所受的教益絲毫不少。例如,他鼓勵學生多寫文章,說:“我提倡同學們多寫文章,不要想,等以后學問變大了再寫。就象炒菜一樣,你有一個蘿卜就炒一個蘿卜,有一顆白菜就炒一顆白菜;以后你的廚藝提高了,原料多了,再去炒山珍海味,做滿漢全席。”聽得我當場就想“炒菜”。
聽完金先生的專題課之后,我寫了一篇論文:《論中國古代詩歌的色彩美》,這是受金老師課程啟示所寫的文章,寫完后送到金先生家請他賜教。我說:“金老師,我炒了一顆白菜,請您嘗嘗。”
過了幾天,我再去金老師家,他笑著對我說:“味道不錯。我把你的文章向《大學生》雜志推薦了,他們要用。”當時,《大學生》是北大出版社主辦的面向全國高校師生的一份雜志。我聽了很高興、激動,忙向金老師致謝。金老師微笑著說:“再炒幾顆白菜。”這篇文章發(fā)表在1981年第3期《大學生》上,是我發(fā)表的第一篇論文。有時想,我的論文處女作是九三學社中央副主席金開誠先生推薦的,這對我來說,也真有歷史價值和紀念意義。
畢業(yè)后離京,一直沒與金老師見面了。他的專著《文藝心理學論稿》出版后,我買了一本,他在扉頁上給我留下寶貴的題辭。 金先生在媒體上的“曝光率”高,因此在電視上能常見到他。每見他一次,我就想到要抓緊時間“炒白菜”。這些年陸陸續(xù)續(xù)炒了一些。我的《<紅樓夢>接受美學論》出版后,曾送他指教。以后又出了一本論文集《美的爭鳴》,用一組關(guān)于老師的回憶短文作為“自序”,其中有關(guān)于他的一篇。論文集寄給他后,他在回信中針對我提到的“炒白菜”話題,有如下進一步的簡述:
我所說的“有一棵白菜煮一棵白菜”,原是“邊學習邊創(chuàng)造”的意思。在過去,我認為這只是一種方法;現(xiàn)在竟認為這是一個規(guī)律。任何人要學會或創(chuàng)造任何東西,都必須“邊學習邊創(chuàng)造”,倘若把學習與創(chuàng)造分為兩截,那就連說話都學不會,更無論小學生做作文,做算術(shù)習題矣。你的幾部大作早已不是炒白菜、煮白菜了,要說“鮑、翅、燕”也未為不可。
以上話給了我極大的鼓勵與鞭策。
金先生的作品和傳略載入多種辭書。在中華傳統(tǒng)文化、文藝心理學、古文獻學和書法藝術(shù)等領(lǐng)域取得了突出成就,為繼承和弘揚中華傳統(tǒng)文化作出了杰出貢獻。
金先生因病于2008年12月14日在北京逝世,享年76歲。
著名學者、古代文學專家、《北京大學學報(社科版)》原主編、我的老師程郁綴先生有一段話說得特別好:
“如果一個人活著的時候,能夠讓人刻骨銘心地思念,那么他的生命便有了雙倍的價值;如果—個人去世以后,還能夠讓人刻骨銘心地懷念,那么他的生命便在活著的人心中延續(xù)!——他沒有離去,每一個懷念他的人的心田,都是他的生命繼續(xù)活著的土壤。”(摘自程郁綴《綴玉小集》)
是的,金開誠先生雖然已去世十多年,但他的生命仍在延續(xù)。我和眾多學生的心田都是他的生命繼續(xù)活著的土壤!(作者:劉宏彬)

金先生的學術(shù)專著《文藝心理學論稿》

金先生給我的信

四年前,我為金先生畫的國畫肖像
作者簡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