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說唱歌手的文藝之路能有多廣?過去一年,寶石Gem給出了值得探究的答案。
去年底,在《一年一度喜劇大賽2》上,寶石Gem展現(xiàn)了自然的喜劇天賦;今年初,他又憑借《平原上的摩西》和《立功·東北舊事》兩部作品,讓觀眾看到了深度的表演能力;到了5月,一首《電梯戰(zhàn)神》出圈,犀利的歌詞如同一場行業(yè)之問刷屏網(wǎng)絡(luò)……再見到老舅,是在《披荊斬棘3》的舞臺,他以一首《男兒當自強》開場,緊接著是炒熱氣氛的真人秀,歌舞并行的訓練故事,還有他成為隊長的生動場面——寶石Gem稱得上是說唱圈最跨界的歌手。
人民文娛對話寶石Gem,就是在《披荊斬棘3》的后臺。第一反應(yīng):他瘦了好多。他的瘦不全因節(jié)目高強度訓練而至,他很早就有了這樣的想法。不論是做演員還是舞臺表演,身材管理終究是極為重要的一環(huán),如他所言:“作為藝人每個舞臺都很重要,形象也是非常重要的。”
盡管在節(jié)目中一直帶著幽默細胞,但寶石Gem骨子里是個不折不扣的文藝青年。這從他的作品中就可窺探一二。最為大眾熟悉的《野狼Disco》,大白話之下是他對東北往事的深深懷念。因此,與記者聊起“東北文藝復(fù)興”的話題,寶石Gem的回答都顯得文藝了起來。
當然,還有他為鳳凰傳奇寫的《山河圖》,包括他個人演唱的《送情郎·東雪》等國風作品,背后都是對傳統(tǒng)文化大量的探索和學習,方能將千百年的情懷融入到現(xiàn)代流行之中。
不論是備受討論的蒸汽波風格,還是驚艷的中國風,甚至是影視劇中的形象、《披荊斬棘3》中的樣子,都成為寶石Gem口中完整個人的拼圖。本性里,他始終是一個期待挑戰(zhàn)的人,在不同的跑道上酣暢淋漓地嘗試,既是職業(yè)生涯的突破,也是人生價值的實現(xiàn)。
他形容《披荊斬棘3》的旅途就像一部熱血漫畫,而他的人生故事,同樣如此。
有Rapper在,勁兒就頂上來了
人民文娛:一開始接到《披荊斬棘3》的邀請,是怎樣的感覺?
寶石Gem:我肯定是特別激動。我知道這是一個特別棒的節(jié)目,有很多很優(yōu)秀的哥哥,既想來學習又想來挑戰(zhàn),跟行業(yè)內(nèi)的哥哥們有個碰撞。
人民文娛:應(yīng)該也做好了“吃苦”的準備吧?
寶石Gem:心理建設(shè)會有一點,但具體的其他準備我倒沒有做,因為我還是挺相信,第一個是緣分,第二個是自己的實力。
唱歌和跳舞都是我的短板,我既不是旋律歌手,也不是專業(yè)舞者,但是你可以跟人家一起進步,跟人家學習。真人秀部分是我最不擔心的,我覺得真人秀最主要的就要足夠真誠,真誠就會感染別人,不論是跟你一起錄制的同事,還是觀眾朋友們。
我覺得自己的性格蠻適合這個節(jié)目的,能跟大家打成一片——但我還不是最迅速的,最迅速的是彈殼。
人民文娛:很多人都沒想到,你的初舞臺選的是《男兒當自強》。
寶石Gem:其實很多人都期待我(初舞臺)再唱《野狼Disco》或者《電梯戰(zhàn)神》,但我覺得來了就應(yīng)該有點新的東西和誠意,尤其像《電梯戰(zhàn)神》是前半年剛做過的一個舞臺,我不想讓大家覺得你就只有這點存貨,對吧?
人民文娛:這個節(jié)目很重要一部分就是團體作戰(zhàn),你給自己在團體中一個怎樣的定位?
寶石Gem:我一般在團隊中或者在表演中都不喜歡占中心位,也不喜歡做一個完全的掌控者和主導者,因為我不喜歡管別人——不是沒有責任感,我是怕給別人造成負擔。我覺得大家舒適就是最好的狀態(tài)。
人民文娛:那你在被選為隊長的時候,是不是有一點后悔?
寶石Gem:談不上后悔。甚至表演結(jié)束我都感覺自己沒當隊長,只是大伙兒齊心協(xié)力地完成了,仿佛每個人都是隊長,每個人都在發(fā)揮自己的能力,我自己也學到了很多。
人民文娛:那總有點貢獻吧?
寶石Gem:加油打氣,我絕對行。有Rapper在,你就有那種勁兒頂上來,絕對不會妥協(xié)、不會服輸。我覺得我在這一點上還是起到了一點點作用吧。
人民文娛:經(jīng)過這么一趟,是不是又有回到鮮衣怒馬少年時的感覺?
寶石Gem:當然有了,多少年沒經(jīng)歷過宿舍集體生活了。還有一個,大家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無論是對于舞臺的向往和尊重,還是來這兒的心態(tài),都有相似之處。所以你既有榮譽感,又有朋友之間的熱血感。這次對我而言,就像在經(jīng)歷一個熱血漫畫的連載,從剛開始大家四面八方匯集,每個人拿出自己的本領(lǐng),然后根據(jù)各自的性格形成一個小隊,大家去奮戰(zhàn),一路上還會遇見不同的盟友,遇見一些困難,就很好玩。
東北野狼的逆襲
人民文娛:事實上,大家對于《電梯戰(zhàn)神》依然記憶深刻,你是不是也想透過這首歌,表達一些行業(yè)現(xiàn)狀?
寶石Gem:說唱最大的魅力就在于自省,在于對社會的觀察。我覺得音樂創(chuàng)作者在這個快速的當下有時候變得更加被動。往往一首歌和一種風格的形成是需要反復(fù)磨練、推敲和多年經(jīng)驗總結(jié)的,但現(xiàn)在一切來得之快,甚至讓人都沒有時間消化。
第二個是現(xiàn)在創(chuàng)作者除了做音樂之外,還有很多新的選擇,比如說成為一個藝人,成為一個服裝廠牌的老板,那還會不會有精力去平衡,對于我自己而言也都是一個課題。我在“拷問”其他Rapper的時候,也是在“拷問”自己。
人民文娛:感覺得到,你內(nèi)心深處一直有文藝青年的種子。
寶石Gem:以前是標準文青,聽搖滾樂、看書,和當時文藝青年喜歡的東西都差不多。甚至我都覺得自己并不能算一個十足的Rapper,但是你要說文青,我肯定算。
人民文娛:現(xiàn)在回想自己的文青時代,最大的收獲是什么?
寶石Gem:最大的收獲就是在大學畢業(yè)沒找到工作這段期間,以及后來失業(yè)在成都再次待業(yè)的期間,我鍛煉了一個相對穩(wěn)定卻有進取心的心態(tài)。
我覺得人在很低迷的情緒之下,一定要試著走出來,不要經(jīng)常性地自我懷疑。自我懷疑會導致一個人非常虛弱,又會給周遭帶來特別不好的情緒。持續(xù)難過的時候,周邊的一切都不會開花,都會逐漸枯萎,就會陷入到一個持續(xù)內(nèi)耗的過程中。
像我以前特別愛美,就特別臭美,也特別愿意收拾自己,在找不到工作的時候,我連收拾都不想收拾。所以,尤其是青年朋友,應(yīng)該在低迷之中尋找站起來的方式,尋找跟別人碰撞,尋找外部力量,我就是從文藝作品,從表達中找到自己。像說唱是我特別重要的興趣愛好,雖然當時沒有成為我的職業(yè),但我沒有因為找工作的失利,或者在家賦閑,沒有被這些東西擊垮,就是因為我有一個愛好。
有一個愛好,人生會變得充盈起來。
人民文娛:不論是你的音樂作品還是影視形象,很多都與東北相關(guān),大家經(jīng)常會提到東北文藝復(fù)興,你怎么看待這個現(xiàn)象?
寶石Gem:我們這代人,甚至90年代初的朋友,應(yīng)該都有一段共同記憶,就是上世紀90年代整個東北好像有一種金色的感覺,到處都欣欣向榮。當然現(xiàn)在東北的城市也在不斷發(fā)展,只不過那個時候一切都是新的,包括你聽的流行音樂,看到的電影,一切都在迅速變化,好多時髦的東西。因為那個時候我們正是青少年,所以對這一切都特別敏感,對于時間,對于潮流文化,對于周遭的一切都是很敏銳的,因此那個記憶是特別深刻的。
等到如今它形成了集體記憶之后,大家都會追憶,我覺得也是一種集體無意識吧。為什么會有像《冬泳》這樣的小說,為什么會有《野狼Disco》,幾乎都是同時產(chǎn)生的,就是我們那個時候共同成長過、經(jīng)歷過,到了我們該表達的時刻。
包括成為中年人之后,人會有無力感,那種無力感也會導致你去追憶生命力最勃發(fā)的時期,生命個體和東北的歷史脈絡(luò)形成了呼應(yīng),所以那種創(chuàng)作自然而然就產(chǎn)生了。
不能對不起舉桿的哥們
人民文娛:除了大家熟悉的說唱作品,你寫的國風歌曲也很出圈。
寶石Gem:我寫國風歌曲和蒸汽波的作品都是在同一時期,每一個作品代表一部分的我,有的時候可能偏文藝,有的時候可能偏大俠,有的時候可能偏酷一點的,我會通過這種分裂性的創(chuàng)作,去表達不同的我,再拼湊起來。
我只有那樣輸出之后,才是一個完整的我。
人民文娛:寫國風的歌曲,是不是需要查閱很多資料?
寶石Gem:對,查閱資料是在寫比較宏大類型作品時的必要過程,第一個要去檢索,第二個要去印證。比如像《山河圖》,我用到了很多像揮毫提筆、劍鋒千仞這樣的成語,雖然可能聽過,但絕對不會馬上就脫口而出的一些詞。
另外,我會從國畫的畫法、技巧去研究,逐漸縮小到關(guān)于水墨丹青的一些表述,再落實到筆頭上。包括寫一些水系、山脈,都要研究它坐落于哪兒,歸屬于哪個省份,要有個概念。
人民文娛:基本一首歌寫完,精力也是巨大的消耗。
寶石Gem:我寫《送情郎·東雪》的時候也虛脫,連寫三天,就寫這東北100年。我也不知道從哪兒寫起,又寫到哪兒結(jié)束。
寫《送情郎·東雪》的第一天晚上,我把《闖關(guān)東》和《闖關(guān)東》的歌,包括雪村老師的《東北人都是活雷鋒》,反反復(fù)復(fù)拿來聽、琢磨,包括很多東北的民俗小曲。我也不知道在梳理什么,但就想把它們擰成一股麻繩,又瑣碎,又痛苦,但又有一點點欣喜,就是不斷在回憶,回憶以前的你,反正五味雜陳。
人民文娛:那表演又是另一種體驗了,《平原上的摩西》《立功·東北往事》都有不俗的評價,你對表演這個工作怎么看?
寶石Gem:首先覺得很幸運,也很可貴,能誤打誤撞地參與影視工作,嘗試了一次兩次之后,我變得更加珍惜,甚至已經(jīng)在我身體里成了一個更加想要突破的課題。
以前只是在臺上做著很熟知的表演,張嘴就來,動幾下手,帶動一下氣氛,都是我過去20年里經(jīng)常做的事情。那種表演對于現(xiàn)在的我可能已經(jīng)不夠了。因此,我要用一種新的方式,調(diào)動全身神經(jīng)的方式去演繹另一個人的故事,那是我想嘗試做的事情。
第三個就是真的是敬畏,敬畏這個行業(yè),敬畏所有劇組的工作人員們,燈光師、化妝師、音效師,在劇組忙碌的每一個生命個體,是這些人成就了偉大的作品。演員其實是最后的一個出口,劇組里有舉十幾個小時的桿子就為了收聲音的伙伴,如果沒把這個角色演活、演對,那我都覺得對不起他。
· 《平原上的摩西》劇照。
人民文娛:像《平原上的摩西》里的莊德增,讓大家看到了你非常自然的表演,這是不是也是一種天賦?
寶石Gem:首先要歸功于導演慧眼識珠,他找到我是因為我符合這個角色,作為素人演員來說,如果沒有特別和人物相似的氣質(zhì),是很難達成首演挑戰(zhàn)的。
第二個,其實是說唱對我的幫助。因為我一直在做跟節(jié)奏相關(guān)的事情,所以對于語言的節(jié)奏是有優(yōu)勢的。無論是臺詞也好,或者說做出動作的時刻也好,會有一點點節(jié)奏上的優(yōu)勢。
但它又是一種新的困境,就是有好多人找我來演類似莊德增的角色,我欣喜也恐懼——欣喜是,竟然真的還有別人找我演戲,但恐懼就是怎么都演這個。
所以,我變得謹慎起來,我不會因為酬勞或者名氣去盲目地做選擇,因為我怕對不起那個舉桿的哥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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