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陳嘉庚(1874年—1961年),著名愛國華僑領袖、實業(yè)家、教育家、慈善家、社會活動家。出生于福建省同安縣集美社(現(xiàn)屬廈門市集美區(qū)),1890年赴新加坡隨父親學習經(jīng)商,此后長期僑居新加坡,1950年回國定居。一生愛國愛鄉(xiāng),致力于推動中國教育發(fā)展,領導了南洋華僑的抗日救亡活動,并為新中國的建設作出不朽貢獻。
今年是著名愛國華僑領袖陳嘉庚先生誕辰150周年。10月21日,陳嘉庚的長孫陳立人,孫女陳佩儀、陳玉玲,曾孫陳銘等后裔及各界人士代表走進廈門集美鰲園,鄭重地將一枝枝鮮花放置于他的墓前。
2024年10月21日,陳嘉庚長孫陳立人(左)和曾孫陳銘在陳嘉庚陵墓前寄托哀思。
人們不會忘記陳嘉庚。他一生傾資興學,在國內外創(chuàng)辦和資助學校達120余所,集美學校(現(xiàn)集美大學、集美中學、集美小學、集美幼兒園等由陳嘉庚創(chuàng)辦的學校)和廈門大學均稱他為“校主”;他一生忠貞愛國,在抗日戰(zhàn)爭、解放戰(zhàn)爭以及新中國的建設中,始終愿為強國富民的理想傾其所有。毛澤東主席曾用8個字稱贊他:“華僑旗幟、民族光輝。”
1957年,陳嘉庚(前排左四)與集美高考生合影。(陳嘉庚紀念館供圖)
“祖父是很有社會責任感的人。他曾說‘人生在世,除為個人生活企圖,更當為國家社會奮斗’,還說‘凡事要以國家利益、人民利益為依歸,個人成敗應在所不計’。他用光輝絢爛的一生,踐行了自己的人生格言:真骨性方能愛國,真事業(yè)方能救國。”陳立人對《環(huán)球人物》記者說。
一個決心
呂嫻是河北人,20世紀90年代考入集美大學,如今是集美大學校董會辦公室主任。她至今記得自己入學時的“第一課”:參觀鰲園和陳嘉庚先生故居。“那時,其實我對嘉庚先生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他創(chuàng)辦了集美學校,才有了我們大學。參觀過程中,我第一次感受到他的不一般,是因為看到他‘替父還債’的故事。”
陳嘉庚1874年出生于福建東南沿海一個半漁半耕的小村莊,自小便對民族危亡有著深刻認知。他10歲那年,法國遠東艦隊挑起震驚中外的馬江海戰(zhàn),福建水師在兵力懸殊的情況下奮力還擊,結果幾乎全軍覆沒。這讓他意識到國家落后就要挨打,也在心中埋下了愛國報國的種子。
1890年,遠在南洋的父親來信,讓陳嘉庚去新加坡幫忙打理生意。幾年后,正當事業(yè)風生水起之際,陳嘉庚收到了母親去世的噩耗。他遵循禮俗回鄉(xiāng)為母親守孝三年,可等到重返新加坡時卻驚愕得知父親的家業(yè)垮了,還欠下25萬元的巨額債務。
“當時新加坡并沒有‘父債子償’的慣例,嘉庚先生本可以不管這個爛攤子,卻還是毅然選擇替父親還債。在那個年紀就有這樣的格局,他不僅為自己贏得了信譽,也為中國人在國外建立起一個很好的形象。”呂嫻說。
后來,陳嘉庚憑借敏銳的商業(yè)嗅覺和果斷的決策能力,不僅很快還清了父親的債務,還建立起一個橫跨橡膠業(yè)、米業(yè)、航運業(yè)等多行業(yè)的商業(yè)王國。最輝煌時,他的企業(yè)遍及五大洲,雇員有3萬多人。因主營橡膠業(yè),他被譽為“橡膠大王”。
在南洋商界大展拳腳的同時,陳嘉庚也時刻掛念著祖國的發(fā)展。該如何報國?他的答案是:“教育為立國之本,興學乃國民天職。”
早在1894年,他就曾出資2000元在故鄉(xiāng)集美建立惕齋學塾。1912年,他懷揣著報效祖國的滿腔熱情,回到集美籌辦新學??蛇@并不是一件只要出錢就能辦成的事。當時族人還經(jīng)常因利益沖突發(fā)生械斗,陳嘉庚費盡口舌游說,才最終取得各方支持。次年春天,集美誕生了第一所新式小學。
彼時,受“女子無才便是德”等觀念的影響,很多人不讓家中女孩上學。陳嘉庚深知,女子教育對社會發(fā)展至關重要。為保證女孩也能走進學校念書,他特別制定了優(yōu)惠措施:女孩上學免收學費,每個月還可領2至3元補貼家用。就這樣,1917年2月,集美女子小學開辦。此后,他又創(chuàng)辦了中學、師范、幼兒園及水產(chǎn)航海、商科、農(nóng)林教育等專門學校,形成了集美學村。
1919年,陳嘉庚宣布要建廈門大學,提出認捐百萬元作為籌辦費用,另有經(jīng)常費用300萬元,分12年付完,總捐資為400萬元。“這個數(shù)額是祖父當時的全部資產(chǎn)總值。他擔心如果只拿出十分之三四或一半(資產(chǎn)),無法使其他華僑‘有所感動’,于是下定了一馬當先的決心。”陳立人說。經(jīng)過兩年籌建,1921年廈門大學正式成立。
可天有不測風云。1929年,世界經(jīng)濟危機爆發(fā),陳嘉庚的公司連續(xù)虧損。許多人勸他停發(fā)辦學經(jīng)費以維持企業(yè),他斷然拒絕,隨即變賣了家人居住的三棟別墅,并表示“寧可變賣大廈,也要支持廈大”。有外國公司找到陳嘉庚,表示愿意幫助他的企業(yè)渡過難關,前提是他要停辦廈門大學和集美學校。他再次堅決拒絕,并放話“寧使企業(yè)收盤,絕不停辦學校”。
時至今日,一代代學子仍因陳嘉庚當年之善舉而受益。“比如我的孩子,從小在集美長大,從幼兒園就開始享受集美學村的教育。我記得他上小學的時候,學校會把嘉庚先生的故事編成小畫冊給他們拿回家看,再加上我們平時也總是帶他去鰲園、嘉庚公園這些地方玩,所以他對嘉庚先生是很有感情的。”呂嫻說。
一份提案
1938年10月,南洋各地華僑代表齊聚新加坡,召開了華僑史上意義深遠的一次大會。
前一年的7月7日,日本發(fā)動了全面侵華戰(zhàn)爭。各地華僑為了支持祖國抗戰(zhàn),竭盡所能籌款。許多人和陳嘉庚的想法一樣:“如果終日只知賺錢,不知救國,縱然發(fā)了財,但是做奴隸、做亡國奴,發(fā)了財有什么用?”
各地華僑決定通力合作,支持祖國抗戰(zhàn),因此召開了這次大會。大會決議成立南洋華僑籌賑祖國難民總會(以下簡稱南僑總會),這是南洋華僑第一次打破地域、幫群、血緣、行業(yè)的界限,組成統(tǒng)一的抗日救亡團體。陳嘉庚被推選為南僑總會主席。在他的努力下,全南洋的抗戰(zhàn)義捐數(shù)額不斷上升?!蛾惣胃喝A僑旗幟民族光輝》一書稱,從1938年至1942年,南洋華僑抗日義捐達5億元,認購救國公債2.5億元,捐獻飛機217架,坦克27輛,汽車、救護車1000多輛。
就在陳嘉庚忙于籌款、為前方戰(zhàn)士捐衣捐藥時,他和一名老友鬧掰了。這個老友是汪精衛(wèi)。
兩人相識于辛亥革命期間,私交不錯。然而1938年,汪精衛(wèi)竟和日本方面進行了一系列幕后交易,并發(fā)表公開談話,宣稱“中國”愿意接受各國的“和平調停”與日本的“和平條件”。陳嘉庚從媒體上獲知這一消息后,立即致電汪精衛(wèi),問此事是否屬實。汪精衛(wèi)在復電中狡辯,稱“抵抗侵略,與不拒絕和平,并非矛盾”。陳嘉庚怒極,連發(fā)兩封電報駁斥汪精衛(wèi),并將其比作賣國賊秦檜。
同年10月底,陳嘉庚作為國民參政員,從新加坡發(fā)回一份“電報提案”:“在敵寇未退出國土以前,公務人員任何人談和平條件者當以漢奸國賊論。”這份提案在第二次國民參政會上獲通過,并被修改為“敵未出國土前,言和即漢奸”。寥寥11個字,卻沉重打擊了投降派的氣焰。我國著名記者鄒韜奮曾評價說:“(這)是古今中外最偉大的一個提案。”
除了捐錢捐物,在人力上,陳嘉庚也不遺余力地支持祖國抗戰(zhàn)。1939年,他得知國內嚴重缺乏技術過硬的汽車司機及修理工,導致大批軍需物資無法運往抗日前線,立即以南僑總會的名義發(fā)出招募通告。幾個月內,3200多名南僑機工(即汽車司機及修理工)放棄安穩(wěn)生活,不顧生命危險奔波在滇緬公路上。
領導華僑抗日的陳嘉庚逐漸成為日軍的“眼中釘”。1941年,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日本逐步侵占南洋各地,陳嘉庚的處境愈發(fā)危險。新加坡淪陷前夕,他前往印度尼西亞避難。為防止落入日寇的魔爪,他隨身攜帶劇毒,坦然地說:“萬一不幸被俘,敵人必強我做傀儡,代他說好話,我決不從!那時一死以謝國家,有什么不得了!”
在如此險境中,陳嘉庚仍憑借非凡毅力寫就30余萬字的《南僑回憶錄》。通過這本書,更多海外華僑正確認識了中國共產(chǎn)黨和毛澤東主席。作為孫輩,陳立人說:“閱讀《南僑回憶錄》,仿佛聽到祖父在用堅毅的聲音講述那些過往的故事,我覺得沒有一本書能比他親自撰寫的《南僑回憶錄》更能體現(xiàn)他的思想和情懷。”
一盆雞肉
呂嫻與陳立人相識于2003年。“當時集美大學召開第二屆校董會第二次全體會議,嘉庚先生的七兒子陳元濟、長孫陳立人、孫女陳佩貞都回來了。我作為校董會的工作人員,就和他們認識了。”呂嫻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陳立人時的場景:“我在一樓等著迎接他,他一路小跑過來,一見到我就說對不起來晚了,其實他沒有遲到。因此我對嘉庚后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真誠、謙遜、彬彬有禮。”
接觸多了,呂嫻對陳立人的印象又多了一個——儉樸。“每次他到集美來,總是婉拒宴請,說自己在酒店隨便吃一點就好,不要太浪費。他一般吃得很簡單,有時就吃一碗面。他們家族其他成員也都是這樣。”
陳嘉庚是非常不喜歡大擺宴席的。1940年,他率團回國慰勞抗戰(zhàn)軍民,第一站是重慶。國民黨當局為接待他,專門撥款8萬元。他認為此舉不妥,特地以南僑總會的名義在各報刊登消息,表示務祈節(jié)省。到了重慶,慰問團又連登3天罷宴聲明:“僑胞使命注重實際工作,所有其他應酬概行謝絕。”
然而,蔣介石招待他時,一頓飯還是花了800大洋。陳嘉庚心情沉重:百姓深陷戰(zhàn)亂、生活悲慘,國民黨要員卻假公濟私、貪污舞弊、生活奢華。這一派“前方吃緊、后方緊吃”的景象,令他頓感失望與迷茫。中國的希望到底在哪里?
陳嘉庚決定去延安看看。他不顧蔣介石的反對,風塵仆仆趕到延安。在窯洞里,他見到了毛澤東主席。兩人交談的過程中,幾個來自南洋的華僑學生跑來見陳嘉庚。他觀察到,這些學生進門不必敬禮,自己找把椅子就坐下,參加談話,毫不拘束。
傍晚,毛澤東主席請陳嘉庚吃飯,就在窯洞外一張坑坑洼洼的小石桌上。飯菜上桌,主食是延安比較稀有的白米飯,菜只有土豆、白菜等時令蔬菜,還有一盆清燉雞肉。毛澤東笑著對陳嘉庚說:“這幾個菜都是我親手種下的。雞不是我備下的,我可沒錢買雞,這是鄰居大娘聽說來了你這個貴客,特意把她養(yǎng)的老母雞殺了送來。今天,我可是沾你的光了。”這頓簡單的露天晚宴,讓陳嘉庚感慨萬千。
之后幾天,陳嘉庚一邊實地考察,留意延安的政治風貌,一邊與當?shù)氐膶W生敞開心扉交談,就心中疑問詳細詢問。他終于確定,延安政治清明,社會風氣良好,和腐敗無望的國民黨不同,共產(chǎn)黨廉潔奉公、朝氣蓬勃。
陳嘉庚在重慶時的憂慮消散了,對祖國的未來又有了信心。慰勞完成后,他返抵故鄉(xiāng),在祖祠與鄉(xiāng)親小聚。鄉(xiāng)保人員邀請他去晚宴,他的回答依然是:“免!免!我回去吃稀飯配豆豉。”離開祖國后,他向南洋僑胞如實報告了在國內的所見所聞,認定“中國的希望在延安”。
我國著名肝膽外科專家、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獲得者吳孟超,生前在接受《環(huán)球人物》記者專訪時特別提起過陳嘉庚。全面抗戰(zhàn)期間,吳孟超還是身居馬來西亞的一名初中生。畢業(yè)時,他就是在陳嘉庚的感召下向同學們倡議,把用來畢業(yè)聚餐的錢和在當?shù)匮莩瞿季鑱淼腻X聚集起來,支持祖國抗日,錢款經(jīng)陳嘉庚被送往延安。“當時的僑領分成兩派,陳嘉庚支持共產(chǎn)黨,還有的支持國民黨,我們學校受陳嘉庚影響,都相信共產(chǎn)黨。”吳孟超說。
抗日戰(zhàn)爭勝利后,蔣介石發(fā)動內戰(zhàn)。陳嘉庚敏銳察覺到美國政府對蔣介石的支持,便立即以南僑總會的名義,代表南洋華僑致電美國總統(tǒng)杜魯門,抗議美國援助蔣介石,要求美國停止干涉中國內政,撤走美國的海陸空軍和一切武器。陳嘉庚擔任董事會主席的《南僑日報》也不斷發(fā)文抨擊國民黨政權,揭露國民黨政府的本質。
“嘉庚先生有著特別純粹的愛國精神。”呂嫻說,“不論是辦教育、抗日救亡,還是選擇擁護能夠讓人民當家作主的共產(chǎn)黨,他的想法其實就是很簡單一句話:想讓中國好。”
陳嘉庚(右)與愛國華僑領袖莊西言。
一個遺愿
1949年5月,受毛澤東主席邀請,陳嘉庚回國參加政治協(xié)商會議。此時,陳立人剛出生2個月。“第二年,祖父就回國定居了,我和父輩們留在新加坡生活,所以我對爺爺生前的事沒有太多的印象,只見過他的照片和信件。爺爺?shù)淖趾芮逍恪?rdquo;
1949年9月17日,陳嘉庚(左)與毛澤東主席在北京中南海勤政殿前合影。(集美大學供圖)
新中國成立后,陳嘉庚定居集美,歷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委員、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全國政協(xié)副主席、全國僑聯(lián)主席等,積極建言獻策,為新中國的建設作出了許多貢獻。
1957年7月2日,陳嘉庚在第一屆全國人大第四次會議上發(fā)言。(集美大學供圖)
他的很多精力依然傾注在教育上,年近八旬還親自主持廈門大學和集美學校的修復、擴建工作,每天拄著拐杖,到各個學校的工地上視察工程進度。人民政府每個月給他的工資是500多元,他規(guī)定自己的伙食費為每月15元,節(jié)省下來的每一分錢都作為建校費用。從1950年定居集美到他逝世的11年間,他為集美學?;I資575萬元。
“我記得,祖父那時經(jīng)常寄越洋信件來籌款。一到周末晚飯后,父親、國慶叔和愛禮姑姑就在客廳里秘密商量如何幫祖父籌集捐款。”陳立人對《環(huán)球人物》記者回憶道,“有時我聽見了他們商量的事情,只覺得很深奧,聽不懂,也不敢問。當時新加坡還是英屬殖民地,很多話題還是很敏感的。真不知道父輩們是通過什么途徑將那一筆筆籌款寄到國內來的。”
一家人為興學傾注資產(chǎn),生活中卻克勤克儉。陳立人小時候,父母能供他讀書,但旅游之類的額外開支是無法提供的。“我上學時每個月只有2角零用錢,舍不得用,一直攢到2元,再跟同學去看場電影。即便只能買最前排位置的票,仰著頭看得模模糊糊,但還是很開心。”陳立人笑著講自己童年時的“省錢大法”——出門就穿校服,“這樣坐公交車便宜,只需要花5分錢”;講那時一到雨季,叔叔家就會被水淹,只能到他家來吃飯,“最奢侈的時候,母親會拿雞蛋和豆腐一起蒸飯給大家享用”。
“我祖父就是一個非常節(jié)儉的人。1961年,我父母和國慶叔回國探親,看到我祖父十幾年前從新加坡帶回國的一個小鬧鐘竟還在用。無論住在哪里,祖父房間的陳設都很簡單,桌椅基本是舊的。他特別反對鋪張浪費,也不喜歡別人給他祝壽。他晚年還在新加坡時,有一次家里人偷偷給他祝壽,他突然回來了,大家十分緊張,在他進門之前趕緊把祝壽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收起來了,一直等到他出門,才把東西再擺出來。”
1961年8月,87歲的陳嘉庚因病在北京逝世,歸葬于廈門集美鰲園——這里刻錄著《臺灣省全圖》。生命的最后時光里,這位老人念念不忘的仍是國家統(tǒng)一,臨終前交代:“最要緊的是國家前途……應盡早解放臺灣,臺灣必須回歸中國。”
很多關于祖父的事情,陳立人是1986年才開始了解的。那年11月,他第一次回到廈門。“我當時忙完工作就只剩一天空閑時間,去參觀了華僑博物館和鰲園。盡管時間短促,但我對祖父有了進一步的了解。”陳立人說,1998年之后,隨著國際交流越來越多,他才真正深入地、透徹地理解了祖父和他的事業(yè)。“比起自豪,我感覺是壓力更多。作為嘉庚后人,擔子很重,責任很重!”
陳嘉庚有兩句名言:“金錢如肥料,散播才有用。”“財自我辛苦得來,亦當由我慷慨捐出。”他如此說,一生也如此做。
“祖父沒有給后人留一分錢,目前我們第三、四、五代近300多人散布在世界各地,都過著尋常人生活。但是祖父留給我們一種精神:嘉庚精神,讓我們受益無窮。”陳立人說,“作為僑胞,我們永遠不變中國心,永遠不會停下愛國的腳步!”(感謝集美大學對本篇報道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