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電影之旅｜英雄楊子榮，有勇有謀有“匪氣”

1946年冬，為保證土改不受破壞，人民解放軍派出一支由團參謀長少劍波帶領的剿匪分隊，深入東北林海雪原，消滅國民黨殘部組成的武裝土匪。在活捉了幾個匪徒之后，小分隊搜出一張先遣圖，并盤問出匪首座山雕的大本營是威虎山，山上不僅敵人眾多，還設有不少暗堡和暗道，強攻非常困難。得知座山雕要在大年三十晚擺百雞宴為自己慶壽，小分隊決定讓楊子榮偽裝成土匪，深入虎穴。于是楊子榮上山，和座山雕三番五次較量，取得其信任。最終，在百雞宴上，土匪們被全部消滅，座山雕也被活捉。這段“智取威虎山”，便是小說《林海雪原》中最精彩的一場戰(zhàn)斗。

小說作者是曲波，曾擔任過合江獨立團參謀長。1956年，他根據(jù)自己和戰(zhàn)友剿匪的經歷，寫就這部長篇小說，一經出版便博得滿堂彩，先后印刷7次，累積印數(shù)近百萬，在全國引起強烈反響。

1958年，《林海雪原》的故事被搬上各種舞臺，有京劇、評劇、評書、話劇等，“天王蓋地虎，寶塔鎮(zhèn)河妖”這句行業(yè)黑話，就源自京劇《智取威虎山》。當時，國內幾個電影大廠也看好《林海雪原》，想將之搬上銀幕。八一制片廠還下了軍令狀：一定要把拍攝權拿到。這任務落在了執(zhí)導過《黑山阻擊戰(zhàn)》的導演劉沛然身上，他曾在東北野戰(zhàn)軍一縱一師政治部宣傳科工作，與曲波同屬一個部隊，對剿匪情況十分熟悉。于是便去找曲波，曲波一口應下。

緊接著，電影的拍攝就緊鑼密鼓地開始了。先是定演員，八一廠演員張勇手，扮演機智果敢、頗有大將風度的參謀長少劍波；經驗豐富的女演員師偉，出演“小白鴿”白茹；最大反派座山雕，劉沛然則看中了中國鐵路文工團的演員畢鈺。傳說座山雕有三絕，槍絕、腿絕和眼絕，走夜路可以不用照明，其長相也很有特點，鷹鉤鼻，山羊胡，面龐干瘦。畢鈺曾在東北當過國軍少校副官，和土匪有過接觸。外形上，他天生的鷹鉤鼻，眼睛大而有神，與座山雕極像。

配角演員也一一到位，唯有男主角楊子榮遲遲沒有著落。“這個人物必須讓他有點武俠的味道，他的表情、一舉一動，甚至說臺詞的節(jié)奏，都得帶點味兒。”劉沛然說。當時，來自全國各地的40余名演員先后試鏡，但都不盡如人意。經過多番篩選和考量，這一角色最終落在了八一廠演員王潤身頭上。

·《林海雪原》王潤身飾演楊子榮

王潤身出生于三代鼓書藝人之家，祖父王振元是西河大鼓北口王派創(chuàng)始人，王潤身少時習拳練武、學唱曲藝，跟隨父親外出賣藝，走南闖北，身上自有一股俠義之氣。再加上他參軍當過兵，飾演起楊子榮自然得心應手。后來也證明，王潤身是所有演過楊子榮演員里最出彩的一個。

1960年2月，電影《林海雪原》正式開機。當時，正處于三年自然災害的困難時期，劇組生活極其困苦，演員們常常填不飽肚子。但劇情中，土匪卻得大吃大喝。為演得真實，飾演反派角色“傻大個”的里坡設計了一個細節(jié)：“傻大個”從威虎山下來，直奔河神廟，走得又急又累，廟里的老道便給他拿幾個吃剩下的骨頭棒子啃，他一邊啃一邊說話。劉沛然認可了這段設計，找上級批了4斤醬棒骨，從里坡排練這場戲開始到正式拍完戲，4斤醬棒骨一點兒都沒剩下。戲拍完，劉沛然恍然大悟：誒，你這是想吃肉了吧？

等到拍攝全片的高潮戲——百雞宴（實際上五十只雞都沒有），八一廠很多演員、工作人員都來“幫忙”演土匪，表面上是座山雕的慶壽宴，實際上成了“八一廠會師百雞宴”，把百雞宴變成大聚餐。

看過影片的觀眾，都對電影里的雪景印象深刻。那是在長白山的深山老林里拍的，當時天氣嚴寒，每天都是零下30多度。“那年冬天，東北雪特別大，頭一天走過的路，第二天就被雪覆蓋上，進山常常迷路。”王潤身說，他有一次差點喪命于林海。為把土匪演得更像，他經常找當?shù)乜瓷降睦项^聊天，觀察他們的言行。這些人就是昔日的老土匪，后來改邪歸正。一開始，這幫人還有些緊張、放不開，“跑過江湖”的王潤身就跟他們閑聊、瞎侃，相處久了就混熟了，身上也漸漸有了“匪氣”。當時，劇組還專門請來八一滑雪隊的運動員，訓練演員的滑雪技能。演員們常常摔得鼻青臉腫、渾身是傷，這才有了電影中的那些精彩鏡頭：戰(zhàn)士們仿佛裹上一層銀袍，在雪峰間飛速前行。

就這樣，眾人勒緊褲腰帶，克服重重困難，打造出一支團結向上的“剿匪鐵軍”，演出了一場精彩的“智取威虎山”。片中人物，楊子榮有勇有謀有“匪氣”，與眾土匪對黑話，混身上下都是戲；少劍波膽識過人、大氣果敢；座山雕老奸巨猾……還有純真善良的“小白鴿”、愚蠢滑稽的“傻大個”，無論是大英雄還是小人物，無論正派還是反派，個個有血有肉、活靈活現(xiàn)。至今《林海雪原》被改編拍攝多次，但老電影的地位依舊不可撼動。

在電影結尾，楊子榮智取威虎山，活捉座山雕，然后和戰(zhàn)友們坐著馬車，有說有笑地消失于白雪皚皚的群山中。然而在現(xiàn)實里，東北剿匪的最后一役中，楊子榮和一名土匪互扣扳機，嚴寒的冬天，楊子榮的槍被凍住，沒響，最終犧牲。曲波曾試圖將楊子榮的犧牲放進小說，但因太過悲痛，無法下筆，便改寫了結局，讓他在小說中活了下去。電影《林海雪原》中的英雄楊子榮，也永遠活在了人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