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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口援藏30周年

去格桑花開的地方

2024-07-02 10:19:05 來源:環(huán)球人物網-《環(huán)球人物》雜志 作者:高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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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格?;ㄩ_的地方 
  初夏的6月,雪域高原的格?;ㄩ_了。涼風習習,搖動著粉紅的花瓣,遠處青山起伏,頭頂天空湛藍。走上拉薩街頭,一到傍晚,比花朵更明艷奪目的,是熱鬧繁華的街市——布達拉宮的宮墻下燈火璀璨,游人如織;川菜、湘菜、浙江菜,各地美食餐廳眼花繚亂;下了班的年輕人聚在音樂酒吧里暢聊;網約車、外賣員穿梭在大街小巷跑單……
  “現在很多沒來過西藏的人,還以為這里很落后。”日喀則市拉孜縣委常務副書記、政府常務副縣長宮愛如說,“其實如今的西南邊陲和其他東部城市真的沒什么差別,牧區(qū)的藏族群眾用智能手機、智能家電,和我們一樣網上購物、點外賣!”宮愛如并不是當地人,他來自上海,是第十批上海援藏干部之一。
  1984年,為發(fā)展西藏經濟,全國性的援藏工程開始實施。1994年7月,黨中央、國務院召開第三次西藏工作座談會,作出了中央各部門和15個省市“對口援藏、分片負責、定期輪換”的重大決策,開創(chuàng)了全國支援西藏的新局面。
  如今,對口援藏走過30年,已有10批近1.18萬名干部人才走進西藏。和宮愛如同批次來的,還有拉薩市人民醫(yī)院黨委副書記、院長汪紅兵,拉薩那曲第二高級中學校長張政。不同于最初篳路藍縷、拓荒創(chuàng)業(yè)的前輩們,他們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一下飛機,看到的就是一個嶄新的西藏——教育、醫(yī)療、產業(yè)、科技……方方面面從0到1的基礎打得差不多了,那么從1到100的工作怎么干?怎么干好?采訪中,3位基層援藏干部不約而同提到了這樣的問題。
去格桑花開的地方
如今,生活在西南邊陲和在內地沒什么差別,牧區(qū)的藏族群眾同樣使用智能手機。
  二高來了位東北老爸
  張政濃重的沈陽口音在高原上顯得異常突兀,在和學生打招呼時,大家都能立刻認出這位援藏校長。他今年剛滿50歲,兩年前,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填了援藏報名表,沒想到被選為遼寧省第十批援藏教育領隊。2022年6月,他提前來到對口援助單位——拉薩那曲第二高級中學(以下簡稱拉那二高)踩點,碰上疫情,校園宿舍成了隔離點。深夜兩點被電話叫醒,對方找他要熱水。后來發(fā)現,校長本來就是要服務大家的,大事不多,小事不斷。時間一長,他反而更愛這里淳樸善良的孩子們了。以下是張政的自述。
  我這個校長啊,可以說是又當爹又當媽,從早到晚,我都在拉那二高里,圍著3200多個學生轉。
去格?;ㄩ_的地方
2024年6月,張政和孩子們在拉那二高的校園里。(榮文凱/攝)
  拉那二高的情況比較特殊。我們是那曲市的高中,但學校建在拉薩。這緣于近10年西藏大力推進的一項教育公平舉措——“異地辦學”。在西藏,有個說法叫“遠在阿里,苦在那曲”。那曲所在的藏北高原是西藏氣候條件最惡劣的地區(qū)之一,常年高寒缺氧。2012年,為了給這里的孩子創(chuàng)造更好的讀書環(huán)境,國家在拉薩教育城投資2.28億元,劃出近15萬平方米,修建了教學樓、操場、宿舍、食堂、圖書館、實驗室等設施。10年過去,我們拉那二高現在已經發(fā)展成為拉薩教育城規(guī)模最大的普通高中。
  但家大業(yè)大要操心的事也多。我愛在校園里溜達,很多細節(jié)都是這樣發(fā)現的。走廊和洗手間的衛(wèi)生、晚自習的紀律情況、車輛停放問題、學生宿舍缺個門把手、水房新裝的鏡子影響了水龍頭的開關……我總跟同事們說,在辦公室坐著發(fā)現不了問題,要想掌握真實情況,就得走出去!
  這算較真兒嗎?可為人父母對待自己的子女哪有不認真、不較真兒的?!不過,我最關心的還是學生們的學習成績和身心健康。去年高考,我們拉那二高獲得了那曲市全市教學質量提升第一名,今年高考更上一層樓!上線率99.43%,其中重本率和去年相比翻了一番,達到41.13%。我開心得睡不著覺!
  取得這些成績,有我?guī)У?ldquo;團”的一份功勞。2015年,中央組織部會同國家衛(wèi)健委、教育部及對口援藏省市,在醫(yī)療、教育領域創(chuàng)新實施“組團式”援藏機制。
  什么叫“組團式”?就拿拉那二高教育援藏團隊來說,我們一共20個人,“70后”“80后”都有,分別來自遼寧14個地市,有我這個校長,外加副校長、教務主任、德育主任和基層一線的十幾名教師。每一名團隊成員都背靠遼寧大后方的優(yōu)質教育資源。比如,沈陽市同澤高級中學是我的派出單位,也是拉那二高手拉手合作學校。今年高考沖刺時,我特意邀請了我們的趙舒副校長做了線上高考語文備考策略及答題技巧的講座。我和學生一起上了這堂課,我看見孩子們聽得都特別認真,我能感覺到他們是真的想考個好成績。
  臨近期末,我也怕孩子們壓力太大,反而不利于備考,所以絞盡腦汁想了個辦法——來一場籃球比賽!那天,我叫上了全體援藏男教師組成籃球小隊,女教師組成啦啦隊,又從高一選了個期中考試成績進步明顯的班級組成學生小隊,大家打了一場激情澎湃的師生籃球友誼賽。穿花繞步、連續(xù)運球、干拔跳投……球員們都特別投入,打得汗流浹背。看臺上的學生們都在大喊加油,釋放了心中的備考壓力。
  最近還有一個好消息,從2024年秋季學期開始,西藏全區(qū)各類區(qū)各學段教育“三包”(包吃、包住、包基本學習用品)年生均標準在2023年基礎上提高90元。這是西藏自1985年實行教育“三包“政策以來,第二十一次提升教育“三包”補助標準,預計惠及71.43萬名學生。西藏實施的是從學前教育到高中教育的15年免費教育政策,高原上的孩子們從小到大,學費國家包,三餐學校供,住宿不花錢,家長零負擔,他們真是最幸福的一代人!
  跟牛糞“較勁”的副縣長
  一副黑框眼鏡,皮膚白皙,身姿筆挺,日喀則市拉孜縣委常務副書記、政府常務副縣長宮愛如說起話來樂呵呵的。他在上海出生、讀書、工作、成家,從沒離開家鄉(xiāng)超過3個月,參與援藏是他埋在心底20多年的一顆種子。“剛畢業(yè)參加工作那會兒,聽說單位有人去援藏了,我很羨慕,也想去。”多年后終于得到了這個機會。他要做的事情很多,想做的事情更多。今年5月,他跑了2萬多公里,《環(huán)球人物》記者問他苦不苦,他笑著說:“圓夢了,開心的呀!”背靠上海的科技資源,宮愛如和團隊不斷實踐“科技援藏”工作,他腦子活、會算賬、看得遠,相信在西藏發(fā)展新質生產力正當其時。以下是宮愛如的自述。
  2022年7月,我隨上海市第十批援藏隊伍來到了日喀則市,和另外5名同事被分到拉孜縣,組成了“拉孜援藏小組”,小組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搬村子”。
  拉孜縣有個吉角村,全村37戶人家共143人,海拔4900米,是全縣海拔最高的村莊。我還記得剛到村子考察的時候,因為高反直接“斷片兒”了。后來了解到,村民患病率很高,一到冬季,用水用電都困難。說實話,我感到肩上的擔子不輕。
  但我們援藏干部過來不就是解決問題的嗎!易地搬遷,搬遷地點的選擇很重要。如果搬到縣城的外圍或者是鄉(xiāng)里,改善有限,所以我們在拉孜縣委、縣政府的支持下拿到了縣核心地帶的土地,相當于北京的二、三環(huán),上海的人民廣場周邊。我們的搬遷計劃很快獲得了村民們的全票支持。
去格?;ㄩ_的地方
搬遷前的拉孜縣吉角村。
去格?;ㄩ_的地方
2024年5月,宮愛如(右二)和同事看望入住了新吉角村的村民。
  2023年11月28日,我們交付了一期居住項目,今年2月全部村民完成入住。搬遷過程中還有段小插曲。牧民習慣用牦牛的糞便當燃料,有的甚至在自家院子里砌牛糞墻,冬天把牛糞涂在房子表面防寒。新吉角村剛建成那會兒,老百姓還想用牛糞。
  怎樣改變這個習慣?我給他們算了兩筆賬,第一筆是經濟賬——把原先積攢的牛糞拉下來有運輸成本,不如就地賣掉,收入剛好覆蓋電費;第二筆是安全賬——燒牛糞有很大的消防隱患,在新房子里砌牛糞墻整體也不美觀。算完賬,我們就讓老百姓自己充分討論,經過幾輪協(xié)商,最后大家一致同意放棄燒牛糞。
  一堆牛糞至于嗎?我是這樣看的,這幾年西藏的變化日新月異,硬件更新速度遠遠快過民眾觀念的轉變速度,舊思想、舊習慣如果不及時調整,勢必阻礙今后的快速發(fā)展。新吉角村建設還有二期、三期項目,“拉孜援藏小組”不僅要讓村民們住下來,還要展望社區(qū)的未來。目前,我們正在做小區(qū)的智能化改造,提升社區(qū)的安全性、便捷性、智能性和節(jié)能環(huán)保水平。
  說到“科技援藏”,還有件值得我們“拉孜援藏小組”驕傲的事情。日喀則是西藏糧倉,青稞產量很大,但農業(yè)生產效率一直提不上來,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沒有科學的指導。去年,我們安排了400萬元資金,試點建設了一個覆蓋5000畝耕地面積的青稞產業(yè)數字化管理平臺。這個系統(tǒng)能夠實時監(jiān)測天氣情況,分析當前水土環(huán)境,測算播種、灌溉、收獲時機,指導農牧民進行科學種植。同時,系統(tǒng)還提供青稞市場交易服務、農業(yè)政策解讀等。這些功能一部手機就能搞定,漢藏雙語,“傻瓜式”操作。今年3月,曲瑪鄉(xiāng)就在春耕時首次用上了青稞產業(yè)數字化系統(tǒng),預計未來平均畝產增加10%—15%不成問題。
  有人說,西藏從封建農奴制一下子跨越到新時代,“科技援藏”是否拔苗助長?我認為恰恰相反,事實上整個西藏在信息化方面跟內地的差距很小,目前推廣數字化改革正當其時,早幾年可能基建跟不上,再晚就落后了。“科技援藏”就是在造血,我們立足當下,著眼的是未來,人走茶不涼,想到這兒,我跟同事們都很激動,干勁兒十足。
  對口援藏其實是相互成就。我是城市長大的孩子,沒有農村工作經驗,這次我補上了這一課。我女兒還在上幼兒園,同學聽說她爸爸到高原去了,都一個勁兒地夸她,她特別自豪。這兩年我還更立體地了解了我們的國家,她不只有上海的繁華,還有西藏的磅礴和廣闊。我最近每周都要上舞蹈課,穿著藏式服裝學這里的非遺舞蹈“堆諧”,等回去了,我想跳給上海的同事看。
  深埋內心的醫(yī)者情懷
  汪紅兵的辦公室桌子上,擺著本《藏語學習300句》,沒事兒他就翻翻。2021年7月25日,他從首都醫(yī)科大學附屬北京中醫(yī)醫(yī)院來到拉薩市人民醫(yī)院掛職,擔任黨委副書記、院長。嚴肅、理性、實干的他說話率真——為什么來西藏?“來就來了,有什么為什么?”家里人不擔心嗎?“擔心有什么用?慢慢就理解了。”采訪安排在將近中午1點的時候,汪紅兵剛結束坐診。他是中醫(yī)消化系統(tǒng)診療專家,在北京一號難求。到了這里,70%的患者是藏族同胞。治病救人之外,他還把精力用在醫(yī)療團隊建設上,嚴苛管理只為留下一支能打硬仗的隊伍。以下是汪紅兵的自述。
  在這里坐診,語言溝通是最大的障礙。上了歲數的藏族同胞漢語掌握程度相對較低,給他們看病查體時比在內地要多點耐心,多花功夫。上周遇到一名山南市的患者。他長期腹痛,除了在全區(qū)跑,也經常去內地,就是找不到原因。后來通過我們的治療,癥狀緩解了。他第二次來,就呼啦啦帶了一幫親戚來看病。病人都是有聚集效應的,你治好了一個,下一個就會跟著來。
  過去,他們看藏醫(yī)的多,習慣到寺廟尋醫(yī)問藥,現在本地居民愿意看,也喜歡看中醫(yī)了。其實中醫(yī)和藏醫(yī)的理論相通,只是用藥方面有差別,我們就因地制宜,調整治療、用藥方式。最近我們拉薩市人民醫(yī)院新開了全區(qū)第一家中藥配方顆粒藥房,很多老患者又都跑來拿藥。這種醫(yī)患之間建立的信任感很珍貴,我想這也是“醫(yī)療援藏”的題中之義。
  我來自北京,我們的“組團式”醫(yī)療援藏有個重要抓手——“以院包科”。從2015年開始,北京多家市屬三甲醫(yī)院開始對口幫扶拉薩市人民醫(yī)院的科室建設,積水潭醫(yī)院包骨科、北京婦產醫(yī)院包婦產科、安貞醫(yī)院包心臟內科、宣武醫(yī)院包神經內科……許多國家級的醫(yī)學中心把最好的醫(yī)療資源、精兵強將派到這里,以師帶徒,開創(chuàng)了醫(yī)療援藏的“北京模式”。幫扶成果顯著,2018年年初,拉薩市人民醫(yī)院“三級甲等”綜合醫(yī)院正式揭牌,成為自治區(qū)首家地市級三甲醫(yī)院。
  今年1月,院里來了一位100歲的老奶奶,在家里不慎摔倒,導致右側髖關節(jié)部位劇烈疼痛。老年人髖部骨折后,有些家屬不懂,就讓老人臥床靜養(yǎng)。這種做法非常危險,致殘、致死率高。所以患者來了之后,醫(yī)院骨科醫(yī)護團隊立即啟動創(chuàng)傷急救綠色通道,迅速完成了傷情評估、輸血、補液及術前準備等一系列工作。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發(fā)現這位患者還有肺部感染、高血壓、貧血、腎功能異常等多種合并癥。事不宜遲,我們又立即組織了心血管內科、重癥醫(yī)學科等專家進行多學科聯合會診,最終制定了個性化的診療方案,并在患者入院5個小時內,成功實施了微創(chuàng)手術治療。這是“北京模式”的一個成功案例。
  我一直鼓勵我們的醫(yī)生多做手術,這是我們一個邊疆版三甲醫(yī)院縮小和內地三甲醫(yī)院差距的重要途徑。怎么鼓勵呢?抓管理。今年,我們啟動了新一輪績效改革。醫(yī)院目前進入快速發(fā)展階段,越是在這個時候,矛盾問題就越突出。我想用績效改革這個杠桿,倒逼醫(yī)生們提升醫(yī)療技術,引導大家多上手術臺,特別是高水平三甲醫(yī)院的醫(yī)生需要處理的疑難危重癥手術、微創(chuàng)手術等。不是說叫大家“卷起來”,績效改革說到底是為了每個人的職業(yè)成長和醫(yī)院的長遠發(fā)展,而且改革細則都是公開透明、過會表決過的,大家都很贊同這些改變。
  援藏3年,我總覺得每天的時間都不夠用,但只要有時間就會和大家一起下基層義診。這是我們醫(yī)護人員熟悉基層群眾健康狀況、普及健康養(yǎng)生理念的重要方式。西藏目前已形成覆蓋各級的城鄉(xiāng)醫(yī)療服務網絡,實現了“絕大多數小病不出鄉(xiāng)鎮(zhèn)”的目標。未來,在鞏固提升“組團式”醫(yī)療援藏受援成果的同時,政府將持續(xù)推進優(yōu)質醫(yī)療資源擴容下沉,進一步健全公共衛(wèi)生機構,構建具有中國特色西藏特點的優(yōu)質高效醫(yī)療衛(wèi)生服務體系。
去格?;ㄩ_的地方
2023年5月,汪紅兵(右)帶領拉薩市人民醫(yī)院醫(yī)護人員開展義診活動。
  最近剛忙完一場活動——第二屆“雪域圣城·京拉醫(yī)療萬里行學術周”,來自北京、福建、四川、上海等地的消化、肝膽、心內、婦產、管理等多領域專家,在拉薩展開了一系列學術講座、手術演示以及疑難病例討論活動。今年的規(guī)模比去年更大,專家來得更多,場次也增加了,聚焦的學術熱點也更突出。今年7月下旬,我就要回北京了,回去還想發(fā)揮“余熱”,先看看能不能把明年的學術周做成線上同步,想辦法讓整個自治區(qū)的醫(yī)護人員都能參與進來。
  我知道有的援藏干部走的時候哭得稀里嘩啦,我這個人不擅長做感性發(fā)言。醫(yī)者情懷,埋在心里吧。非要說點啥的話,我覺得西藏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只要你來過一次,就永遠忘不了她。而對于廣大援藏干部來說,這里永遠是大家的第二故鄉(xiāng)。就像老歌唱的,“?;丶铱纯?rdquo;。所以我想如果有需要,我們之中的任何一位都會義不容辭地重返故土。
  記者手記:
  采訪完3位新時代援藏干部,最深刻的印象是他們身上的實干精神。他們的援藏故事或許不苦、不險、不煽情,甚至有點雞零狗碎,不咸不淡,但這就是雪域高原上的日與夜。對口援藏走過30年,在各省市援藏工作日益常態(tài)化的今天,這些日常工作中的一舉一動、所思所想,折射出新時代援藏最真實可感的樣貌,閃爍著細碎、平凡的弧光。
  當被問及援藏的成績時,3位干部臉上都浮現出謙遜的笑意,不說自己給這里留下了什么,都說的是學到了、收獲了什么,師生情、戰(zhàn)友情、醫(yī)患情……在格桑花開的地方,比高原的陽光更暖的,是人心。
責任編輯:李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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