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馬伯庸的名字最近時常被提及。
進入到12月,根據(jù)馬伯庸的小說改編而成的兩部影視作品先后與觀眾見面。一部是12月1日在線上播出,由謝澤執(zhí)導(dǎo),黃軒、王一博、宋茜領(lǐng)銜主演的劇集《風(fēng)起洛陽》。另一部是12月3日在全國影院上映,由郭子健執(zhí)導(dǎo),雷佳音、李現(xiàn)、辛芷蕾、葛優(yōu)領(lǐng)銜主演的電影《古董局中局》。
這位擅長寫歷史側(cè)面的作家,憑借2012年出版的小說《古董局中局》,成功出圈。其小說也成為各家影視公司競相爭奪的“香餑餑”,相繼被改編成影視作品。電影版《古董局中局》上映之前,已經(jīng)有三部同名網(wǎng)劇與觀眾見面。2019年,他的小說《長安十二時辰》被改編成同名劇集播出,劇中長安城煙火氣十足,水盆羊肉、火晶柿子等美食也帶火了西安旅游。
而馬伯庸將其小說中的煙火氣又延續(xù)到了最新的兩部作品中,特別是在《風(fēng)起洛陽》中,觀眾跟隨王一博飾演的百里弘毅品鑒了洛陽城的美食,如冷泉黑魚、冰酪、羊湯、洛陽水席等。對于“吃貨”馬伯庸來說,要想寫出一個城市的煙火氣,實地調(diào)研是必須的,只有去到實地,才能感受到那種氣息。西安和洛陽都是他最愛去的城市之一,去考察也是一種享受。
新京報記者專訪馬伯庸,聊了聊小說的影視化改編,以及作為作家的創(chuàng)作心態(tài)。雖然自己的多部小說被改編成影視作品,但馬伯庸基本都沒有參與編劇工作,他對于作家和編劇兩種身份分得很開。“會寫小說,不一定會寫劇本,反之亦然。”面對流量或IP,他不想被所裹挾,“不是市場上什么火,就去跟風(fēng)寫什么,而是開開心心寫好自己擅長的東西,并期待別人的認可。”
作為專職作家,馬伯庸十分自律,從不熬夜,晚上十一點睡,早上六點半起,保持著良好的生活作息和創(chuàng)作激情,喜歡去人多嘈雜的地方如書店和咖啡館寫作、持續(xù)輸入、閱讀,在他看來,作家一定要是雜家,三教九流都知道一點,可以不精,但一定要博。
“不親身站在故事的發(fā)生地,是想象不出故事生長的。”
新京報:最近熱播的劇《風(fēng)起洛陽》和新上映的電影《古董局中局》都改編自你的小說,你去書店寫作的時候,有沒有發(fā)現(xiàn)你的書被擺在顯眼位置?
馬伯庸:有啊,我還會問店員這個書賣得怎么樣,說賣得好就竊喜,說賣得不好就郁悶,順便自己買上一本。
作家馬伯庸。受訪者供圖
新京報:《古董局中局》中涉及大量古董鑒定的專業(yè)知識,在寫作時如何彌補這塊短板?
馬伯庸:多閱讀論文,多請教專家,多聽圈內(nèi)人聊天,然后再加上一些文學(xué)手法渲染,實在不懂就避實就虛。
新京報:你寫的《長安十二時辰》《風(fēng)起洛陽》等作品,對于人們衣食住行的描寫,有著濃郁的煙火氣,這是如何做到的?
馬伯庸:實地調(diào)研是最必須的,你只有去到實地,才能感受到那種氣息。不親身站在故事的發(fā)生地,是想象不出故事生長的。長安和洛陽都是我最愛去的城市之一,去那里考察是一種享受。
新京報:《風(fēng)起洛陽》中有很多洛陽美食,比如冷泉黑魚、冰酪、羊湯、洛陽水席等,作為一名資深“吃貨”,你最喜歡哪道美食?
馬伯庸:我最喜歡洛陽的羊肉湯,還有牛肉湯,每次去都吃不夠。
《風(fēng)起洛陽》劇照。
新京報:《長安十二時辰》播出后帶火了西安的水盆羊肉等美食,你覺得《風(fēng)起洛陽》會帶火哪種美食?
馬伯庸:預(yù)測觀眾喜歡什么美食,成功率和買彩票差不多。我們只能做到最好,把選擇權(quán)留給觀眾去決定。
《長安十二時辰》中的美食水盆羊肉。
新京報:平時生活中,你廚藝如何,有沒有拿手菜?
馬伯庸:幾乎沒下過廚,安心地當(dāng)一個被動的吃貨。
“不是市場上什么火,就去跟風(fēng)寫什么,而是開開心心寫好自己擅長的東西。”
新京報:雖然你的很多小說被改編成影視作品,但你基本都沒有參與相關(guān)編劇工作,你覺得作為作家寫作和作為編劇寫作,有什么不同?
馬伯庸:小說是一種非線性的詩化表達,而劇本是一種視聽語言,兩者的建構(gòu)邏輯是不一樣的。外人看來,似乎區(qū)別不大,其實兩者差別非常大,技術(shù)壁壘很高。會寫小說,不一定會寫劇本,反之亦然。
新京報:如何看待原著小說和影視改編作品之間的關(guān)系?
馬伯庸:改編作品是原著的一次再敘事,有所延展,也有所發(fā)揮,兩者共享同一個精神內(nèi)核,但表現(xiàn)方式卻肯定是不同的。
新京報:你的很多小說之所以被影視公司青睞,除了故事吸引人之外,是不是你的文字也比較適合改編影視化?
馬伯庸:一個作品是否適合改編影視化,我覺得最關(guān)鍵的原因,是在于它是否能給讀者提供一種共鳴。也許是情感的共鳴,也許是經(jīng)歷的共鳴,也許是情懷的共鳴,當(dāng)這種連接感建立起來,那么無論是小說、電影、電視劇還是話劇、動畫,都會獲得成功。
《長安十二時辰》中的美食鏡頭。
新京報:你的很多小說成為熱門IP,被改編成影視作品,這給你的寫作帶來哪些影響?
馬伯庸:一個人熱愛寫的東西,未必是擅長寫的;但一個人擅長寫的題材,一定是自己非常熱愛的。所以邏輯上不是市場上什么火,就去跟風(fēng)寫什么,而是開開心心寫好自己擅長的東西,并期待別人的認可。
“我從來不熬夜,都是晚上十一點睡,早上六點半起。”
新京報:你的寫作題材基本離不開歷史,這與你從小的閱讀經(jīng)驗有關(guān)嗎?
馬伯庸:我原來什么都寫,后來興趣才慢慢轉(zhuǎn)向歷史。中國歷史實在是太豐富了,里面有取之不盡的素材。背靠這么一座寶庫,隨便采擷幾縷就能受用終生。
新京報:你算是一位相對高產(chǎn)的作家,你是如何持續(xù)輸出內(nèi)容,保持創(chuàng)作激情的?
馬伯庸:截止到目前,想寫的東西太多,時間卻有限。想要保持這種狀態(tài),必須要持續(xù)輸入,閱讀,探究,調(diào)研……你輸入的知識越多,輸出的信息就越多。如果你停止輸入,那么早晚有一天輸出會枯竭,這是一道很簡單的計算題。
新京報:你之前曾說,平時每天大概能碼三四千字,你是如何保持自律,對抗拖延癥的?
馬伯庸:強烈的表達欲,可以抵消寫作的艱苦;生活的壓力,可以抑制偷懶的沖動;深藏的虛榮心,可以保證自律的動力。
新京報:當(dāng)寫作過程中遇到瓶頸了,一般會怎么解決?
馬伯庸:那就不寫了,去跑步,去玩游戲,去看電影,一直玩到靈感回來為止。
新京報:很多寫作的人都喜歡熬夜,你有熬夜習(xí)慣嗎?
馬伯庸:我從來不熬夜,都是晚上十一點睡,早上六點半起。年紀(jì)大了,熬不動,一熬夜就頭疼。
新京報:你的小說很多是懸疑、推理題材,對于邏輯細節(jié)要求很高,在這方面你是如何訓(xùn)練的?
馬伯庸:我會經(jīng)常給自己一些想象力訓(xùn)練的命題,反反復(fù)復(fù)地琢磨,養(yǎng)成習(xí)慣了。比如擠地鐵的時候,會觀察周圍的人,從他們的舉止去判斷誰先下車,我好能搶個座。
《古董局中局》中出現(xiàn)的摩斯密碼鏡頭很有知識性,對于馬伯庸來說,作家一定要是雜家。
新京報:這種訓(xùn)練是從寫作之后開始的,還是從小就有?
馬伯庸:從小就有,因為我轉(zhuǎn)學(xué)次數(shù)很多,朋友少,只能自娛自樂。
新京報:你的小說涵蓋的題材很豐富,平時都會閱讀哪些類型的書?
馬伯庸:不會限定類型,什么都讀。作家一定要是雜家,三教九流都知道一點,可以不精,但一定要博。
“任何事情都會給寫作帶來靈感,因為寫作就是描寫這個世界。”
新京報:你的書中寫過三國時期、唐朝、明朝等不同朝代,如果你有穿越能力,最想回到哪個朝代,成為哪個人物?
馬伯庸:哪兒也不去,古代生活跟現(xiàn)代比差太遠了,我只要穿越回十年前買房就行。
新京報:金庸曾說過他比較喜歡自己的作品《鹿鼎記》中的雙兒,你喜歡自己哪部作品中的哪位女性形象?
馬伯庸:我比較喜歡《兩京十五日里》(編者注:馬伯庸的一部長篇歷史小說)的蘇荊溪,聰明,獨立,堅強,而且有點瘋。
新京報:作家每天的生活是怎樣的,如果要拍一部《馬伯庸十二時辰》,劇情大概是什么樣的?
馬伯庸:大概會很枯燥吧。早上六點半起床,七點二十送孩子上班車,去工作室開始寫。寫到下午五點半,出門去班車站接孩子,晚上就什么都不干了。
新京報:平時會追一些美劇、英劇嗎,它們對你寫作有幫助嗎?
馬伯庸:各國的影視劇只要能接觸到的,我都會看。不過現(xiàn)在最大的痛苦是,我沒辦法單純?nèi)バ蕾p一部片子了。比如一段催人淚下的劇情,別人會說好感動啊,我只會想“這段調(diào)動情緒的手法真高明”。
新京報:你特別喜歡在嘈雜的環(huán)境中寫作,比如咖啡館,這也是影視工作者經(jīng)常談項目的地兒,有沒有“旁聽”到有意思的事兒?
馬伯庸:有啊,有時候還忍不住插個嘴。不過人家多半是一臉厭惡地瞪我一眼,嫌我這外行人礙事。
新京報:你也特別喜歡打游戲,游戲會給寫作帶來靈感嗎?
馬伯庸:不光是游戲,任何事情都會給寫作帶來靈感,因為寫作就是描寫這個世界。
新京報:在成為專職作家的道路上,有哪些作家對你影響比較大?
馬伯庸:影響最巨大的,應(yīng)該是奧地利作家斯蒂芬·茨威格吧,他對歷史的視角華麗而大氣。我在中學(xué)時代讀他的《人類群星閃耀時》,直接看跪了。
新京報:有很多讀者會找你簽名,被索要的最有意思的簽名是什么?
馬伯庸:一個女生要求簽的“盡快脫單”,后來第二年簽售她來還愿,說成功脫單了,男朋友還是在上次簽售會上認識的。第三年她又來了,帶了一個小娃,原來已經(jīng)修成正果了。
新京報:如果沒有走上專職作家這條路,可能會從事什么職業(yè)?
馬伯庸:我沒有別的特長,大概只能做一個平凡的上班族吧,朝九晚五……咦?怎么聽著和現(xiàn)在差不多。
新京報:能給新京報的讀者朋友們推薦一份書單吧。
馬伯庸:我每年都會在年底發(fā)布一個推薦書單,談一談我今年看的十本書。請大家關(guān)注我的微博和公眾號,準(zhǔn)時發(fā)布。
新京報資深記者 滕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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